53、人心（2/2）

“陛下，微臣恳求陛下，宽恕犬子。”林右承跪在地上，姿态卑微，他出身世家，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，众星捧月，何时这般卑微行过大礼，对方还是他一直嗤之以鼻的小皇帝，但是家门不幸，出了那么个不肖子，他，别无他法。

“犬子年纪尚幼，不分轻重黑白，铸成大错，皆是微臣教导无方，子不教父之过，恳求陛下责罚臣，臣愿意代犬子受过。”

暗觑了一眼，见楚离殇不为所动，闭了闭眼，道：“只要陛下能够放过犬子……”

他俯身扣在地上，道：“臣，任由陛下差遣，为陛下效犬马之劳。”

以整个王家为筹码，换回王林之一条性命，他不信楚离殇不会动心。

楚离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走近，在他身前站定，以一种极为不屑的姿态俯视他，“没想到王林之倒是值钱的很。”

王右承暗自舒了一口气，看来陛下是同意了，心里不由划过一丝冷笑，果然还是小兔崽子，嫩的很，极为好骗。

楚离殇勾起一抹假笑，弯身扶起他，一边惋惜道：“就是爱卿来的晚了些，若是再早一些……”

“不过好在人还活着，除了在无法绵延子嗣之外，其余一切皆好。”楚离殇温和笑道：“毕竟是亲生儿子，想必爱卿是不会在意的，朕这就令人赶紧医治，等人好全了，便送回王家，到时候，还请爱卿记得，今日对朕的承诺啊。”

王右承的那股没有吐出的气被堵在嗓子口，上不去下不来，憋的难受，他艰难道：“陛下可否说明白些？”

什么叫无法绵延子嗣？是他理解的那种意思么？

楚离殇笑容浅浅，一派纯良：“哦，就是有一种刑罚，叫做疏解，爱卿见多识广博闻强识，想必早有耳闻。”

疏……解……

王右承只觉自己眼前一黑，身子颤了颤，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。

居然是疏解。

这个刑罚，向来就没有人能够撑的过去，且针对男人最为脆弱的地方，极其阴狠恶毒，且不说还能不能绵延子嗣，就是人也会被折磨疯掉。

就算救了回去，怕是也活不成了，只能像活死人一样瘫在床上。

“爱卿不必惊慌，刑罚不过上了一半，算不得大事，修养一年半载就与常人无异。”楚离殇颇为体贴道：“王家财大气粗，真财万贯，想来不会把这当回事儿的。”

他欢喜道：“之前爱卿答应朕的，可还算数？不如立个契约如何？”

王右承闭了闭眼，道：“陛下，方才被逆子所作所为气昏了头，迷了心智，才对陛下出言无状。”

“逆子勾结逆贼，意图不轨，欺上瞒下，实在有辱门楣，罪无可赦。”

“幸陛下明察秋毫，英明神武，这才未让逆子阴谋得逞，陛下圣明。”

林之算是被毁了，他固然心痛，但是他不能让王家也被连坐。

毁了一个儿子，他还有两个，虽然不成器，但是没有给惹过麻烦，经过他□□一番，王家还是那个王家。

楚离殇微微叹息一声，惋惜道：“看来爱卿是不愿跟朕做这笔交易了。”

又扬声对门口守着的郭茂盛道：“郭茂盛，你去红楼一趟，让他们不必顾及，王家主大义灭亲，实在是大楚之幸事，王林之铸成大错，合该受罚。”

“诺。”虽然知道王林之此时已经不在红楼，郭茂盛依旧恭恭敬敬的应道，依照吩咐向红楼那方向去。

王右承闻言紧了紧袖子里的拳头，却依旧没有任何阻止的行为，而是行礼道:“陛下，臣告退。”

楚离殇挥了挥手，颇有惋惜的样子。

待王林之一走，冷哧了一声，施施然坐下，执起杯子啜饮了一口。

王林之被下了软筋散，又被绳子束缚住四肢，此时被承影拎着后衣领，扔在了楚离殇面前。

王林之面色灰白，眼睛无神，心中不知是悲恸还是什么，空落落的没个着落。

他本以为自己被关进红楼，虽然终究难逃一死，但是他父亲总归也是会给他求求情，就算是死让他死的体面一点，但是没想到……

王林之胸口想撕裂般生疼，竟是笑出了声来。

没想到他的父亲，真的是来给他求情了，还那么的卑微，跪在地上，五体投地，他当时在后面看到时，震惊的一动不动，却没想到，不过三言两语间，他的父亲就态度如此转换，将他与王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，不管不顾了。

这其中有小皇帝的挑拨，故意说他受了刑罚，但是他竟然连真伪都不肯查证便撇清了关系，那番作态，不过是他做给人看的罢了，实则内心冷血的很，他在乎的大概只有王家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。

大哥看不惯父亲的作态，索性躲着清静，三弟是个病秧子，不能堪当大任，他便总想着自己早日建功立业，为王家挣的荣光，让父亲对他另眼相看。

如今，真是笑话，就这么放弃了他。

王林之笑着笑着便笑不出声了，他静了一会儿，才哑着声音道：“那件事，我答应了。”

楚离殇道：“下去准备吧，过几天便送你回去，自己找个由头，莫让人起疑。”

承影重新拎起王林之的衣领，将人送回红楼看管。

原本还防着会有人劫狱，现在倒是希望王家人来劫狱了，连防备都松散了许多，但是几天过去了，红楼毫无动静。

王林之的心，沉了又沉，在一天天里，硬成了石头，心底最后一丝的期冀，也消失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本来打算昨晚就码出来的，但是趴在床上码着码着就睡着了……捂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