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柄（1/2）

巨变来的如此之快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。

沈万山兵败岭南，大夏的铁蹄跨过交战地，一把火烧掉了大周军营。

这把火从岭南烧到定都，圣上龙庭大怒。

这场战败了，大周和大夏分庭抗礼的格局有些微妙的改变，大夏虽然没有翻过岭南边境，但其势如破竹的气势彻底压过了大周将士。

“小……小姐！外头来人了！”

沈如意没有想到禁军动作这么快，幸好她这几天已经安排苹儿和果儿整顿好了沈府一应事宜，库房也关好了，无论是抄家还是搜查，如今的沈府干净的宛若一座新府宅。

“沈小姐，冒犯了。”禁军头领和沈万山有点私教，此时此刻他领着皇命，只好一声令下：“沈万山战败岭南，传令，关府！无诏不得进出！”

沈如意早在除夕宫宴就知道岭南战况有变，但她什么也做不了，甚至往岭南送一封信，她都无法多问两句。

“我爹他？”沈如意只关心这一点。

“沈将军不日将戴罪进都。”

戴罪，那便是人还在。

沈如意眼眶微红地笑了笑，她点头道：“若是如此，诸位请便。”

沈万山虽然战败，但今日奉旨抄检沈府的是他故交，因而查封沈府大门前，他还客客气气地叮嘱沈如意道：“你爹他如今无性命之忧，来日如何且看陛下如何定夺，沈小姐，为今之计沈府以不变应万变，方为上策。”

这便是在暗示沈如意，千万别轻举妄动，或者试图在朝找人替沈万山说话。

沈家下人不多，再加上沈如意从容送走了禁军，一时间除了小丫鬟吓得躲在了角落中默默流眼泪，年纪大些的老人全都自觉地站在了沈如意身后。

事情还有很多，沈如意深吸一口气，她不能乱。

如今只是关府不得随意外出，若事态胶着下去，只怕后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，沈如意望着瑟瑟发抖的一众下人，沉声道：“近日我已整理好了众位的卖身契，倘若沈家此次遭难，我沈如意必定给众人一个自由身，没人三月月例银子作为遣散费。”

下人无辜，没必要跟着沈家共沉沦。

“小姐，反正奴婢和果儿不走。”苹儿站在沈如意身边，小声道：“奴婢和果儿家里头没有父母兄弟，小姐若是把我们赶走了，奴婢们明日便去跳江！”

沈如意也想到这两人不会离开，她们自小一块长大，情分早已不似主仆。

想到此，沈如意伸手握住了苹儿和果儿，“旁的便也罢了，可沈家来日若是要抄家下狱，不论你们说什么，我都会将你们赶出沈府的。”

沈如意神情坚定，不容置喙。

苹儿和果儿红着眼眶不依不饶，“就算下狱，小姐也要有人伺候才行，小姐您就算将奴婢赶走了，奴婢也会跪在沈家大门口，小姐去哪儿，奴婢就去哪儿！”

沈如意替苹儿和果儿擦了擦眼泪，轻声说了句‘傻丫头’。

禁军一朝围住了沈府，一夜之间，定都鹤唳风声，紧接着宫廷之中流言四起。

关于圣上要如何处置战败的定远将军一事，可谓是牵动众人心弦。

这一夜过的好似有一年那样漫长，沈如意枯坐在书房中，小人们都回了各自屋子，苹儿和果儿在一旁伺候，书房中寂静一片。

就在这时，苹儿突然叹了口气，“这种时候姑爷若是在，也能给小姐出出主意了。”

沈家到底没有一个男人，出了事只能沈如意顶上来，她们做丫鬟的看着也心疼。

沈如意笑了笑，“这是咱们沈家的事，牵扯上傅琮做什么，他回了王府倒好，他那样的富贵闲人，犯不着摊上如今沈家这样一堆糟心事。”

沈如意撑着下巴，挑着灯花，脑海中想的是沈家如今飘零的前路，心里想的却是傅琮平日里不正经的笑。

东想西想的，沈如意搓了一把脸，想不通。

傅琮那样没个正行的人，沈如意从来都没想过会和这样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人有交集。

白雪在夜色下明亮如昼，沈如意穿着一身劲装，随意地将头发绑了起来，长剑如龙，刺穿了一片落叶，她的神情坚毅，思绪却无比凌乱。

沈家无罪，上对得起天子，下对得起苍生。

但父亲兵败岭南，这却是沈家最大的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