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柄(2/2)

朝廷需要有一个人来替这场战事背锅,沈万山是最好的人选,除此之外,沈如意想不到陛下还有什么处置沈家的原因。

沈如意想不清的,不知道的,自然有人知道。

傅琮和傅戚璋在进宫之后便知道岭南战败一事,也知道陛下派了禁军去围堵沈府。

傅家两父子进宫后一直未见陛下,太监将他们领去了偏殿,便再也没人过来寻他们。

这茶是喝了一壶又一壶,傅琮着急沈家,坐立难安,傅戚璋瞥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臭小子,你且过来,我问你一句话。”

傅琮想着这好歹是在宫中,他爹应当不会动手动脚,便走进了。

没成想傅戚璋伸手,便狠狠往他背上扇了一巴掌。

“臭小子,你和玉儿,到底怎么回事!”

“爹,你问话就问话,打我做什么!”傅琮哎呦了一声,“爹,咱们父子俩都进宫了,朝夕不保了都,您就不能温柔一点吗!”

“我是你老子,我要温柔什么。”傅戚璋喝了一口茶,冷声道:“放心吧,既然咱们刚进宫就没去见陛下,那便死不了了。”

傅戚璋盯着傅琮,“你先告诉我,你对玉儿,究竟是什么情况?”

傅戚璋眼睛尖,可是瞧见了他让傅琮写放妻书时傅琮从书房里出来通红的眼尾,他这个儿子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清楚了,不着调便罢了,偏还是个没心肝不知春秋的混账玩意。

傅琮半蹲在傅戚璋跟前,抬头望着他,收起了嬉皮笑脸,认真地说道:“爹,若出宫了,我想与如意白头偕老。”

“爹,我对如意,就像您对我娘一眼,此生不渝。”

“当日与如意实乃事出有因,但行至如今,我却早已忘了初心为何,心中只有如意一人,爹,如今沈家落难,咱们家也不好过,正可谓难兄难弟吗,等出去了,爹,你可得想法子让沈爹他没事啊!”

傅戚璋又是一巴掌,“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,摊上你这样一个孽子!”

“爹,我娘早死,您这是在替我娘做好事呢。”

傅琮知道,他爹有许多事都没告诉过他,比方说今日入宫,若不是傅琮正好来了王府,或许他爹就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宫,将此事满的密不透风。

他爹虽然是个老纨绔,但年轻时候也是个有本事的,傅琮比不上他爹,手段也没他爹的好。

“爹,我知道您瞒了我许多事,可都到如今这地步了,您还不肯和儿子直说吗?”

“沈爹他只是岭南战败,为何陛下会震怒围住沈府,我不信陛下是会因为武将战败而迁怒武将家眷之人,陛下此举,未免太寒天下将士之心了。”傅琮一针见血。

他直勾勾地盯着傅戚璋,从前他是不想问,可如今,为了沈家,为了沈如意,为了来日活路,他也得搞清楚当今圣上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
他总不能来日死了,黄泉路上小鬼为他为何而死,他甚至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。

傅戚璋望着独子,他这辈子都这一个儿子,傅戚璋还记得爱妻死前伏在他的膝上,恳求他这辈子只要让儿做一富贵闲人变好了,皇室争斗,何其残酷,他不要傅琮走这条路。

琮乃玉也,妻给傅琮小字定为思之,那是亡妻此生的思念与眷恋。

可身为傅家人,权力的更迭与争夺,从来都是他们的命。

“爹,我猜,陛下是不是要让沈爹带兵削减各地分封王的兵权,但是沈爹拒绝了。”傅琮目光如炬,早在沈万山出兵岭南之前,陛下和各地分封王之间的平衡就摇摇欲坠。

傅戚璋入定都是岭南对乾安帝的妥协,岭南这些年已经隐隐有为分封王之首的意思,纵然傅戚璋无心,但他身份在这,各地分封王想要找一个靠山,只能跃跃欲试地来岭南拜见傅戚璋。

尽管这些傅戚璋已经推了不少王爷的拜帖,但同为傅家人,眼见陛下和太子削减封地收拢兵权的意思越来越强烈,没有人能够坐得住。

无论这把刀架在了谁的脖子上,来日所有外派的王爷,都逃不过一个死字。

当日傅琮尽管不情愿和沈如意成婚,但在得知太子有迎娶沈如意的意思后,他还是决定答应了这门亲事,原因就在于此。

在岭南拥有军威的沈万山,绝对不能和傅常霁站到一块去。

尽管沈万山和傅戚璋有故交,倘若沈如意嫁进了太子府,那么沈万山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,最后都会成为傅常霁手上的那把刀。

成为皇室刀戈相向,对付岭南王府的一把刀,傅琮绝对不能看着沈万山站到傅常霁身后。

娶沈如意,傅琮承认他有私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