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（2/2）

明枪易躲暗箭难防，想通了这一点，沈如意非但没有觉得轻松，心中还更沉重了。

从前不管朝中时局如何变化，都不会牵连到沈如意。

可如今沈如意的交友圈子都变成这般了，只怕爹他在岭南，境况只会更加艰难。

还有梁蝶。

方才的话沈如意虽然没有从头听到尾，但只言片语间，却也是将梁蝶如履薄冰的处境表露无余，更何况，她如今还怀有身孕。

梁蝶眼下坐在皇后身边，她今日脸上化了厚重的妆容，小心翼翼地坐在边上，逢人便笑，但却笑不露齿只敢小声说话。

定都的这些规矩她从前学的不多，如今做起来分外生疏，沈如意看的心中不忍。

她看着坐在皇后身边的梁蝶，只觉得分外陌生，那笑容虚伪极了。
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蝶。

宴席上人流如织，但沈如意却始终寻不到机会和梁蝶说话，她远远地坐在下方，只能见到梁蝶时不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，目光平静，但平静之下涌现出来的却是浓浓的疲惫。

沈如意看的心疼，但却无能为力。

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，沈如意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。

她坐在宫宴之上，衣香鬓影暗香盈袖，满是浮华，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战场之上或许有□□离子散，交战地或许饿殍遍野。

她深吸一口气。

只觉得定都当真是烂透了。

而她却是个废物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
宴席过半，沈如意借着更衣的名头出了正厅，她站在游廊之上，宫中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悦，但不知道，望着那大红灯笼，沈如意只觉得分外刺眼。

“玉儿。”

梁蝶终于从皇后身边抽身，出来寻了沈如意。

今日梁蝶进宫，是傅常霁身边唯一的侧妃，她穿着华丽的宫装，端庄大气，就算是从前的柳如婳，也没有梁蝶的好样貌。

“你还怀着身子，外头这样冷，出来做什么？”沈如意牵着梁蝶就准备晚会走。

“咱们去暖阁坐坐吧，正好聊会天。”梁蝶打断了沈如意的话。

暖阁内炭火烧的旺，私密性也很好，沈如意自从见了梁蝶后眉头就没平过，她叹了口气，“小蝶，我与你之间的关系，那些虚伪的话也不用说了，我且问你，皇后是怎么回事？”

梁蝶神情无奈，“皇后与殿下……你也不是不知道，不过是见我如今有了身子，她……”

剩下的人不必多言，沈如意不悦开口，“傅常霁怎么回事？他竟没有提前安排好吗？”

皇后和傅常霁，那可不是什么母慈子孝的关系，梁蝶既然进宫会被刁难，傅常霁难道就没有提前准备什么吗？

“近日朝政繁忙，殿下事情比较多，这种小事我就不用去烦扰他了。”

梁蝶有了身子，多说这种事不利于养胎，沈如意摆摆手，想到傅常霁就来气，她不欲多谈，只是问道：“上回我差人送给你的长命锁，你可喜欢？”

“喜欢，怎么不喜欢，上头镶的那块汉白玉，费了你不少心思吧。”梁蝶语气轻柔，她摸着沈如意的脑袋，像以往一样，笑眯眯地说道：“我已经收好了呢，就等着他出生，给他戴上。”

沈如意摸了摸梁蝶的肚子，有些疑惑，“怎么还没动静？”

“这才两个月没到，再过两个月，你再来看我，就有动静了。”

“是吗？”沈如意有些新奇，“咱们的宝贝可得好好长大呢，我就等着他出生，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！”

“这么喜欢？你自己也生一个去。”梁蝶戳了戳她脸颊。

沈如意愣了愣，和谁生？

傅琮吗？

她轻声道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傅琮怎么成的婚。”

“可我近日来听着，你与傅琮感情很要好啊，前儿百花巷一事，坊间百姓可是一个劲夸赞岭南世子重情重义救你于危局。”

沈如意笑了笑，“傅琮他……人是挺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