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、不怨（1/2）

江水泛滥,两侧的房屋浸泡在水里,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点的树梢,水流浑浊污秽,漂浮着不少杂物，季长风站在高处,俯瞰着一切。

江水两岸还有府兵在巡视,季长风静静看了一会儿,见并无大碍,便转身又离开了。

回到府邸，门前熙熙攘攘，比菜市场还要喧闹几分，季长风一到,却立即安静下来,鸦雀无声。

跟她初次进城时的场景,很像。

怕她，却又忍不住对她好，见了她，又都怂起来,也是，可爱的紧。

季长风刻意放缓了声音问道：“这是做何？”

众人：……也没啥,就是送点东西表示感激。

半响无人应声，季长风了然，不再多说什么，只身进了府邸。

“将军刚刚问话呢,你说你咋不吭声啊你？”

“你还说我，你能耐刚刚你咋不说话？”

“我啥我，我腿软张不开嘴不行？”

“我刚刚，也腿软。”

“……”

艹，怂货。

季长风回到屋内之后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，摊开信纸，打算给还在帝都的小皇帝写封信，虽说他应该早就知晓，但是她的心意还是自己传递比较好。

只是她还不知道，小皇帝已经秘密的往江城这边赶来见她了。

越是临近江城，楚离殇越是不安，同时还有些局促，大概是下定了决心，想通了一些事情，身子骨好了不少，只是舟车劳顿，脸上染上了倦意。

他想了一脑子要给季长风说的话，真的要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，望着站在他身前，颦眉不满的季长风，他张了张嘴，只讷讷道：“阿宁，我就是想你了。”

他原本是想着到了江城见到她才告诉她，没想到半路就被她拦住了，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忘了一干二净，脑袋一片空白。

季长风抿着唇，望着他苍白的脸色，有些生气，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么！她一直以为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帝都，要不是她让影卫一直保护着他，估计是要在江城见到他才知道此事。

若是半路上出现什么事情怎么办，帝王出行，危险重重，尤其摄政王余孽犹存，他竟然就只带了一小队人马！

明明知道一切不过是虚妄，假的，但是还是忍不住生气。

季长风没有动，神情身体都没有动半分，像是静止了一样，楚离殇眼底闪过一丝受伤，他不知道她只是在单纯的生气，而是以为季长风是怨恨他了。

他吃力的扯开嘴角，露出他以为的最好看的笑容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：“阿宁，你能不能抱抱我？”

季长风垂眸，遮住眼底的晦暗不明，掩在袖子里的手蜷缩了起来，竟微微有些颤抖，她知道他在试探什么。

“阿宁，你抱抱我，好不好？”他几乎要哭出来，声音沙哑微微发颤，虽然笑着却比哭还难看，一向漂亮撩人的桃花眼染上悲楚，让季长风的心也揪了起来。

季长风忽然叹了口气，颇有些释然与无奈妥协，她还是见不得他哭，伸出手在他脸颊上轻抚，缓缓抹去他眼角沁出的泪珠，轻声说了一句：“虽九死而犹未悔。”

爱他这件事，她九死不悔，根本无须试探。

她遇见他，便只能认栽，不管失去记忆多少次，该是一见钟情，依旧会是一见钟情。

楚离殇眼眸骤然睁大，手下意识的拉扯住她的衣袖，死死的攥紧，长长的眼睫蝴蝶般轻轻颤动，他哑声道：“那你抱抱我。”

抱我一下好不好？他恳求了这么多次，都没有像以往一样将他揽在怀里，楚离殇缓缓的垂下头，指尖轻颤慢慢松开了她的衣袖，他没有猜错，她醒过来了，她终究还是怨他。

是他的错，他亲手在他们两人之前插了一根刺，就插在她的胸口上，血迹斑斑，鲜血淋漓，他错了。

现在，她不愿意抱他了，怕是还恨着他。

他，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。楚离殇低着头，神情张皇无措，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，可怜兮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