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征（2/2）

“你为了亲近文臣，娶了柳如婳，如今为了拉拢武将，又娶了梁蝶，傅常霁，你难道只会做这些吗！”

傅常霁被质问的面色发白，他妄图伸手，拉住沈如意，但他的手好似重千斤，他唯一的遮羞布被沈如意扯了下来，寒风下他仿佛衣不蔽体，百姓将士嘲笑他，高官贵客瞧不起他。

沈如意倒真是没说错，他这个太子，明明什么也做不好。

傅常霁神情痛苦，他狼狈地和沈如意并肩而立。

将士们渐行渐远，最终消失在了目光所及的最远的长亭外，傅常霁握拳，重重垂在了城墙之上。

他双眸通红，“如意，那我该怎么办？”

“我若不钻营，太子之位根本坐不稳！”他在风雪中咆哮，“当年我多想娶你，可你爹指着鼻子问我——”

“傅家小儿，你想娶玉儿，他日若失势，沈家保不住你，我又该拿什么来护住你？”

说到此，傅常霁紧紧拽着沈如意的肩膀，“如意，我不敢，我不敢让你与我一起走这条路，我好害怕。”

沈如意气得发抖，她抬手，狠狠给了傅常霁一巴掌，“那梁蝶呢？梁蝶难道就不怕了吗！”

“傅常霁，你只会想到自己有多艰难，从未曾站在他人角度上想过一分！”沈如意失望地望着他，“但凡你想过半分，就该知道柳如婳带着柳家满门清誉嫁与你，她有多不容易！但凡你想过半分，就该想到梁蝶身世低微，被他兄长知晓与你曾有私教，她只能选择进太子府当侧妃这一条路！”

“可你从来没有想过，对于女子而言，那就是她们的一生！”

傅常霁丢了魂，失了魄，他半点礼仪规矩都不要了，只是紧紧抓着沈如意，不肯让她离开。

他怎么能让沈如意离开！

这么多年，他坐在太子之位上，枕边人、身边人，全都不是他想要的，三年前沈如意带着从南地来的天真活泼闯到他的生活当中来，傅常霁哀戚地望着沈如意，“如意，我从没有那样鲜活过。”

“与你初识的那几个月，我从未曾那样欢喜过。”

沈如意摇了摇头，她直勾勾地望着傅常霁，“你是求不得。”

爱别离，怨憎会，求不得。

“可这世间哪儿来那么多道理，如意，你既招惹了我，那我怎么办！你告诉我，我怎么办！”

傅常霁眸光炽热，他还想说些什么，原本紧紧握着沈如意的手被人按住了。

抬头，傅琮那双从前一贯带着笑意的眼睛骤然变得清冷淡漠，他定定地望着傅常霁，原本精致的面容因为这一丝冷毅而多了几分不耐，他薄唇紧闭，一言不发，但通身的气场却压住了傅常霁。

“太子，你放肆了。”

照规矩，傅常霁改叫沈如意‘婶婶’。

今日这番话，的的确确称得上一句放肆。

“傅琮，你又凭什么！”

“就凭我什么也不要，只要一个如意平安。”傅琮攥住了傅常霁手腕，狠狠将他的手腕甩了下去，他薄唇轻启，“至于你，你什么都想要，到头来只会什么都没有。”

沈如意被冷风吹得晕晕乎乎，傅琮揽着她往城墙下走她也没反应，整个人就像是飘在了半空中，脚猜不着实地，四周皆是迷茫，而她是定都的四下无亲的客旅。

直到傅琮握住了她的手。

冰天雪地的，傅琮的手掌竟然热得出了汗，他紧紧握着沈如意，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走在雪地中。

马车轱辘带起一地泥浆，黄色的泥水铺在泥地上，傅琮蹲在了沈如意跟前。

沈如意沉默地趴在傅琮背上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渐渐地，傅琮就感觉背上湿了一片，今儿是仙女，露水做的仙女。

傅琮轻咳了一声，“再哭下去要哭干了啊！”

沈如意破涕为笑，将眼泪全擦在了傅琮衣裳上。

“十三岁，我还没那么纨绔，”傅琮正儿八经地和沈如意说起了往事，“那时候我说要去读书，日后当大官，造福百姓。”

“骗人，你是岭南王独子，想当官，不会学问也没事。”沈如意闷声开口。

“那时候小，单纯呢。”傅琮背着沈如意，回头望了她一眼，“还想不想听故事了？”

沈如意点点头，“你继续说，然后呢？”

“然后我爹打了我一顿，鸡毛掸子都断了，他问我发的哪门子疯，好好地怎么想到读书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