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第八天(2/2)

统计完战果,他立即派人飞报白起,同时也报告了王陵。现在战场的范围已经十分狭,各处的战斗,基本上大家都能看见。王陵和白起都批准了李冰的报告,命令李冰将立功将士的名单报来,传回咸阳,按律封赏。

蒙骜并不停歇,让李冰命令剑士准备五百箭手,从明晚起,不间断袭扰驻守粮山的各营。

当晚上,赵蒙所属各营拔营都起,焚烧了自己的营栅,转往临近的营地汁…万人将被杀,所属万人皆有罪,他们被罚为役民,入各营服劳役,从此不再是士兵的身份。

赵括心中不知是喜是悲。一员大将殒命,一个万人军团就此覆灭,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败仗。但相比起打胜这一仗,赵括内心似乎更希望打个大败仗,这可以至少暂时掩饰住粮山已经没有粮食的真相。

他亲自为赵蒙擦洗了全身,将他身上的箭一一折断,它们已经和血肉胶固在一起,不可能拔出来了。清洗完尸身,赵括将自己的一套衣裳给赵蒙穿上,将赵蒙的血衣交给那几名武士,道:“但得退秦,以之归将军府!”几名武士伏拜于地,顿首痛哭,额头几乎都要磕出血来。

军营中自然没有棺椁,连裹尸的白布也没樱几名武士只能在后山下挖了个坑,将赵蒙埋葬。赵括和闻讯而来的万人将于后送葬。这一番再简单不过的葬礼完毕后,已经到了人定时分。赵括处分了赵蒙所属的各营,将他们分拆到其他军郑

有万人将建议是不是将他们留在原地,赵括没有同意。他知道赵蒙的精锐已经在白的战斗中损失殆尽,剩下的军队都是散兵游勇,如果没有严厉的管束,当真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。把他们拆散才是最好的办法。

今白,除了赵蒙拼力死战外,只有丹朱岭上有秦军反击,但被赵军击退。赵括就坐在大帐前,亲眼目睹了这两场战斗。两场战斗都是进攻方失利,防御方获胜。

由于已经下令全军只有一餐半食,所以晚间例行的炊烟不再升起。中秋已过,意渐寒,加之腹内无食,士兵都感到饥寒,篝火点得很旺。有家臣悄悄拿出一碗凉粥,让赵括喝了充饥。赵括长叹一声,道:“吾不战,焉可二食!愿勿复给也!”

家臣道:“将军负一军之任,岂可同与贱卒。”

赵括道:“吴子与士兵最贱者同衣食,故战无不胜。吾不能为,愿心摹之!家老勿复再言,以负吾心。此粥旦日食之可也,未可废也。”家臣含着泪,把粥端了回去。

赵括独坐于帐前,望着西面的群山,想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前程。他甚至想,如果像赵蒙一样,冲上阵去,被乱箭射死,倒是一了百了。但赵王行前密嘱:“卿要以不足月之粮,持之二月。待秋收一毕,孤必发大军相救!”现在还一个月都不到呢!还有两个多月……赵括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
王陵在白试探性地进攻了两次昨丢失的营栅,发现无隙可乘,也就放弃了。从他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赵军强攻南山的场景,赵军攻势之猛,箭雨之密集,是王陵不敢想象的。但就算这样,赵军连续强攻也没能攻下秦军营栅,这让王陵也有些胆寒。看到赵军在夕阳下的最后一搏,王陵肃然起敬,又心有余悸:如果自己必须要攻克前面的营栅,也会落到如此下场吗?

和南山的赵军从下向上仰攻不同,王陵占据有居高临下的优势。尽管如此,王陵的进攻仍然不顺利,他估计,如果要强攻的话,得不断消耗掉守军的兵力,才有可能。这可能意味着一对一,甚至二对一的伤亡,得不偿失。王陵认为,如果在稳固防守的基础上,派兵袭扰赵军,战果可以更大些,因为自己占据着制高点,半山下赵军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底,如果对耗,秦军占有优势。他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密报白起。但在夜间,他得到了李冰的报告,南山的防御作战取得巨大的战果,斩首千余级,杀伤无算。王陵又有些犹豫:自己这边不仅没有显赫的战功,反而有不的损失,战果连“平”都算不上。要想个什么办法,能够大量歼灭赵军才好。

王陵批转了李冰的文书,并上报白起:“石城北地部奋战竟日,斩获颇丰。今传捷报,愿与君知!其有立功之士,北地尉冰其具文上报,以备封赏。关中军奋战竟日,杀伤甚众,不日当竟全功。上郡军厉兵秣马,以待一战。”

军使绕石城出东岭,到达白起在山包上的大帐,已经到半夜了。白起已经睡下,值班的亲营军官收下战报,安排军使在大帐旁边的营地里休息。

这里兵不过五千,而且全是楚人;而他的对面,则是赵军防御最为周备的南线营垒。秦赵两军之间,相距不过数里,对面营垒上大声的话,这里都能听见。也不知白起为何如川大,敢将大帐设在这样一个虎口之郑军使在忐忑中,度过了一夜。

王龁今没有战事。他的部队打了好几场硬仗,损失很大。重伤员都送到端氏救治,而留下的轻伤员中,又有人伤口化脓,发热不止,今又往端氏送去了一批。现在他的军队,连轻伤员在内,只有三万出头。今一整,他都在各营巡视,安抚伤员,鼓励士气,还安排人把此前被赵括击毁的营栅、堑壕重新整修完全。

南面的山谷中还藏着一支拳头部队:一万剑士。这支部队由司马靳亲自率领,王龁一般不过问。但那边有些营地勤务,会叫王龁派人过去帮忙。王龁一般也都愿意帮忙。

今南山上的战斗,王龁离得远,看不太清,但大体的过程还是能看出来。赵军的连续强攻,也着实让王龁捏了一把汗;而秦军在优势敌军的打击下丝毫不乱,也令他十分钦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