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、初衷（1/2）

何芸芸在家等了两天,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，才等来了消息，村长派人来喊她，江府的管家来挑人了。

何芸芸换了身整洁的衣衫,转了转身见没什么不妥,才放下心去往村长家,到了之后村长院子内已经整整齐齐排了两队妇人，不知是挑选过还是没有,台阶上站着的是村长跟一位陌生男子,此时那男子正低着头看手中的小册子，上面是村长整理的各人的明细。

一向造作喜欢大嗓门的村妇此时也都安安静静的，何芸芸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踌躇跟忐忑,她是不是来晚了，恰此时村长眼见看到了她，顿时皱眉：“还不赶快过来站好，就差你了。”

不敢多言，低着头小步跑到队伍最后站好。

“都到齐了？”承影合上手里的小册子，问身旁站着的村长。

“到齐了到齐了。”村长忙不迭应着。

何芸芸站在最后排,一个人成了第三排，前面的人当着她的视线，也不敢多做动作,此时的任何举动都能成为考核的标准，她对此还算清楚,只是听到那人的声音仍是有些诧异,竟是那般的年轻，还带着冷意。

承影将人一个一个的扫过，然后道：“将头抬起来,每个人挨个报自己的名字。”

“卢，卢绵绵。”第一个是一个年纪小的姑娘，约莫只有十四五岁，声音细细的，还有些发颤。

“卢又又。”第二个。

借着便第三个第四个，直到第二排最后一个人报完自己的名字，何芸芸深吸了一口气，镇定道：“何芸芸。”

承影难得多看了她一眼，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情，而后便一个一个的点名，没有看册子，却将名字记得一字不差，何芸芸一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，以为自己落选了，因为她的迟到。

却听到那人道：“点到名字的不要，剩下的跟我回府。”

那一刻，尘埃落定，何芸芸知道自己被选上了。

没有被选上的那些人有些怨愤，虽然知晓定案有一部分人选不上，但是知道是自己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，尤其是选中的那些人里面干活不如他们的。

承影不理会，他识人还要看人品，这些人在之前便偷偷摸摸交头接耳的背后说人闲话，让人不喜。

带着一行人回到府上，每个人都安排了活儿干，又让人给他们讲明白活动区域以及其他事项，这才去见季长风，汇报情况。

季长风倚在靠椅里，整个人懒洋洋的，闻言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，继续翻看手中的兵书。

承影见此便退了下去，他见过她冷煞漠然的模样，嗜血残忍的模样，倨傲不屑的模样，还有执拗疯狂的模样，许是见惯了，如今见到她这般慵懒而宁静，沉默而温和的模样，仍是有些不适应。

他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只知道陛下将她从死牢里偷梁换柱之后，她再醒过来，便跟之前不一样了，陛下也变了，或许，连他也变了。

季长风将兵书看完之后，恰是午膳时间，她猜想应该是换了厨子的缘故，饭菜倒是有滋有味不少，之前影卫做的饭菜，真的是，难吃。

不是糊了就是夹生。

跟之前的饭食比起来，此时的饭菜虽然也不过是家常便饭，但是让人觉得格外可亲，随口问了句，承影便如实道是何芸芸还有卢绵绵做的。

季长风闻言筷子顿了顿，随后又继续夹着饭菜吃了起来，只是用完膳之后，对承影道：“去镇上雇个厨子吧。”

承影不解，却也不问，他的职责就是听话。

晚膳的时候，饭食风格果然变了，请来的厨子手艺不一般，虽然远比不上御膳房的水平，但是季长风吃着总不那么糟心了。

何芸芸被分到厨房时，心情是激动的，她太知道在厨房工作能捞到的油水了，就只是每次做菜剩下的边角料也够他们自己改善一下生活了，但是不过才做了一次便被调到了其他地方，每天清扫院子，打理园圃，足够清闲却也没什么油水捞。

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，却也不敢多问，直到下午厨房来了一位中年厨子，她认出来那是镇上最有名的留客居的厨子，没什么交集，不过是曾经跟着卢年去卖猎物时见过几次。

怕是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好吃，她想，倒也没什么不满，便安安分分的每天定时来江府打扫庭院，清理杂草，每天也就两三个时辰的活儿，做完之后便能够回家给卢年准备饭菜，缝补衣衫，日子也惬意。

只是每天来府里，还是觉得有些不寻常，府上的人除了新招入的那些边都是男子，管事的她也就只见了顾管家，主人家到现在一面也未曾见到。

不过这些想法她也只是在扫院子的时候偶尔想一想，并不会放在心上，更多的时候她盘算着自己这个月的月俸要怎么花。

快要入秋的时候，整个府邸已经被承影打理的像一个长居之处了，院内修建了花圃，各种季节的花卉都有，甚至在山上修建了几处亭子，连下山的山路都用石子整整齐齐的铺上，甚至开始做起了生意，在当地开起了客栈，茶馆，季长风知道这是在建立情报网，也没有多管，只是偶尔提点一下。

她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还是别的原因，心境越发的沉静，除了不能笑，身上那股子戾气已经在慢慢的淡化，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些。

她没有下过山，一个人在府邸里睡觉，看书，跟系统聊聊天，偶尔问问小皇帝的情况，傍晚的时候就坐在山上的修好的小亭子里，一个人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日落，直到那残血般的晚霞也慢慢褪去。

她似乎是在等什么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等。

腹部一天天大了起来，她依旧按照之前的作息，之前的习惯，看日出，看日落。

有时候她也会去看看何芸芸，看着那个曾经倨傲的女人，满身倒刺的女人，被生活磨平了棱角，不再心比天高，心生怨恨，而是像天下千千万万的妇人一样，计算着柴米油盐，为自己的家尽心操持。

只是里面没有她而已。

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曾经那个被她狠心锁在屋内丢弃的孩子，可能想过，可能愧疚过，甚至可能回去找过，不过都不重要了。

没有什么把握住现在更重要的事情了。

一个人待在山上，时间久了，就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，那些对她造成伤害的人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她不会原谅，但是也不在乎了。

秋闱前夕，季长风整夜整夜开始睡不着，还是担心小皇帝，便倚在床头静静的翻看之前跟小皇帝在一起的记忆，珍而重之。

手放在胸口上，那里没有传来任何的痛感。

系统也是最近才知道，季长风要离开帝都的最根本原因，不是怕拖后腿，也不是想看看何芸芸，而是她想知道，她放手之后，他清除朝堂障碍之后，他还会不会来找她。

什么兵权，富贵，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，她可以拼命拿到那些，也可以随手丢掉，她都不在乎，她真正在乎的是，他是不是真的在乎她。

人心底的欲望都是一点点增长出来的，刚开始她只是想看着他，守着他，后来她便开始不耐烦旁人觊觎他，想要独占他，再后来她开始想要他对她笑，对她哭，她想要他的心。